我苦苦等他出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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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年6月17日 12: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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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每天早晨去買菜,手被塑膠袋勒出道道瘀痕,一天下來,常常站到腳都腫了,要是媽媽或者以前的朋友路過這裡,他們一定會被嚇死。 口述者:Flora
女
24歲
辦公用品銷售 (廉價的T恤涼鞋、深陷發黑的眼圈,還有一雙骨節粗大、沒有任何修飾的手———冬爾簡直有些不敢相信,Flora曾經也屬於那種成績優異、嬌生慣養80年代的上海獨生女。“這6年來,我為庭洛吃的苦説出來嚇死人,可是……”也許是覺得委屈,才説了兩句,Flora便已經掉下眼淚。) 爸媽“熬”到我成年 高中畢業那年,還沒等來高考成績我卻先等來了爸媽的離婚證書———爸媽説,他們終於“熬”到了我成年的那一天。
爸爸當天就從家裏搬了出去,而我,也從那天起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家。那個暑假,我幾乎整天都泡在網吧裏。
待的時間久了,網吧的幾個“常客”開始互相熟識,我能感覺到,其中有一雙眼睛總是默默地注視我。有天下午,他突然走到我面前,靦腆地説:“晚上7點,我在隔壁的麥當勞等你!”説完他就走了,而我,感覺臉上有些發熱。
那晚當我準時趕到麥當勞時,男孩庭洛早已手握著兩個甜筒,焦急地東張西望了。我笑著問他:“你就相信我能來嗎?”
“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。”他自信滿滿的樣子,頓時令我心跳加快。 他“失蹤”,我苦苦等待 高考成績很快出來了,我考得並不如意,只能復讀一年。開學後,庭洛每天下午都會準時出現在校門口,一路送我回家。在路上我們通常很少説話,偶爾視線碰到一塊,我總是飛快地躲開他熾熱的目光。
可是沒多久,他突然“失蹤”了!
庭洛杳無音信,我開始不思茶飯、無心學習———我明白,雖然自己一點兒都不了解他,可是心裏卻已經放不下了。就這樣過了半個月,我終於打聽到,庭洛把別人打成重傷,被判勞教半年。直到那時我才知道,庭洛純粹是個“小混混”,常常帶些與他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去偷去騙。
可是,我仍舊沒有絲毫猶豫地立刻趕往看守所。翻出身邊所有零花錢,我買了毛巾、牙刷和牙膏,然後又寫了一張字條,上面只有一句話:“好好照顧自己,我等你。”
接下來的半年裏我根本無心學習,扳著指頭數日子,等待庭洛出獄。也許是看瓊瑤的小説和電視劇太多,那段日子只有一個念頭支援著我———既然愛他,就要全盤接受他;即使他討飯,我也要跟他在一起。半年後,庭洛出來的那天,我倆都沒有回家……
(“當時也不知為什麼,我沒有絲毫嫌棄他的感覺,反而總覺得自己有責任幫助他。”Flora的表情很認真,“隨著感情越來越深,就更抱定了跟著他的念頭!”)
“姐姐”的車,竟是偷來的
戀愛後不久,有天週末我去他家玩,直到深夜才出來。我倆等了好久都沒攔到計程車,庭洛於是説:“你等等,我去把姐姐那輛助動車借來。”沒多久,他果然騎了輛女式助動車回來了。
可還沒走多遠我倆就碰到了夜巡的警察。見庭洛神色慌張,警察把我們帶到了警署,問我們是什麼關係。我把經過如實説了,警察卻不肯放我們走,他説那輛摩托車是庭洛偷來的,我被認作是同夥。
第二天,媽媽託人求情才把我給保了出來;而庭洛因為有前科又屢屢犯事,在裏頭待了好幾天。可是這次偷竊卻並沒有導致我們分手———我並不恨他,反而認為他是為了我才那樣做的。
可是雙方家裏卻因此鬧了起來,爸爸媽媽難得結成統一戰線,卻對我無計可施———勸我,我不聽;打我,我就跑。而庭洛媽媽則認為兒子偷車完全是拜我所賜,也堅決反對我倆在一起。
爸媽此時意見統一隻會令我心生反感,心一橫,我索性決定放棄考大學,立刻找份工作———要想讓他不再偷摸扒竊,就要讓他有錢花;要讓他有錢花,我就得拼命賺錢。
可就在我下定決心沒幾天,警署又把我找去,説庭洛把人打成重傷後逃跑了。我急瘋了,他姐姐這才説出了實情———是她把庭洛藏在郊縣的一家招待所裏。
當我趕到那裏時早已兩腿發軟了。庭洛問我還要不要跟他好?我説:“如果你不再偷,不再打架,我就跟你在一起。”庭洛緊緊地摟住了我,他説他準備逃到吳江去,等風頭過了再回來。 拿著他姐姐塞給我們的600元,我沒有收拾行李、來不及向家裏告別,就坐上了長途汽車…… 他要掙大錢娶我 庭洛有個親戚在吳江開餐廳,我們就去投奔他。白天我幫人家刷碗洗菜、庭洛幫忙進貨採購,晚上就一起在店堂包房裏打地鋪。儘管與上海的生活有天壤之別,但我卻因為能與他廝守而快樂不已。 也不知怎麼地,他很快在當地認識了幾個“同道中人”。有天他拿回一條金項鍊給我,要我拿去想法換錢。這項鍊不是偷的就是搶的,我氣得大哭,直到他答應再也不搞“歪門邪道”。 後來還是庭洛家裏湊了1萬元,總算把這案子給了了。流浪了整整4個月以後,我再次回到了上海。 回到上海,我卻早已經有家不敢回了。在他姐姐的幫助下,我和庭洛在閘北盤下了一個小小的門面,開了一家小吃店。可是庭洛名聲在外,沒有人敢幫他打工,我只好起早摸黑地自己動手。 可是庭洛卻很瞧不起這些“小錢”,他很快提出要去南方給人家當保鏢掙大錢,至少要賺50萬元才回來,買房子娶我。聽了這話我矛盾極了———怕他出去惹事,又擔心他在家繼續遊手好閒惹事生非。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同意了,臨走時,我把所有的積蓄1000元塞進了他的錢包。 我獨自經營著那家小吃店,過著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———每天早晨去買菜,手被塑膠袋勒出道道瘀痕;一天下來,常常站到腳都腫了。我總是很害怕,要是媽媽或者以前的朋友路過這裡,他們一定會被嚇死的。 庭洛一走就是半年,有天他姐姐來找我,説庭洛回來了,可現在正在警署。我扔下手裏的東西就隨她一起趕去。警察告訴我,庭洛在南方搶劫被捕,剛給押回來。 我為庭洛請了律師,可他最終還是被判了3年。 他説,我必須忍耐 庭洛入獄後我便結束了小吃店的生意,回了趟久違的家。見我寒酸落魄的樣子,差點沒把媽媽給嚇傻了。她瘋了似的把我抓在懷裏,痛哭流涕。
沒過多久,媽媽就託人在北京找了份工作———我知道她是想把我支出上海,可我還是去了,畢竟庭洛還有3年才能出獄。為了我們的將來,我急需要一份穩定的收入。 我每個月都給庭洛寫信,每次假期回上海也都第一時間跑去看他。可是自從今年春節後,我寄出的信突然沒有任何回音了。忍了兩個多月,我終於找了趟機會回到上海。可是趕到監獄才得知,庭洛早在春節時就已經提前獲釋了。 這下我可急瘋了,四處打聽庭洛的消息。最後還是他的一個“兄弟”不忍我傷心,道出了實情——— 原來,庭洛一直沒把提前釋放的消息在信裏告訴我,是想要給我一個驚喜。可出獄後他跑去我家,我媽媽卻對他説我在北京已經有了男友,讓他死心。就在這時候,他從前的一個哥們從廣州回來了,還帶回一個女孩介紹給他…… 我説什麼也不肯相信,非要他立刻把庭洛找來。兩小時後,庭洛匆匆趕到,見到我的那一刻,他忍不住號啕大哭。我拉著庭洛的手要他一起走,可是他卻猶豫了。他説那個女孩挺有錢,還許諾可以把庭洛介紹到俄羅斯去打工。庭洛還説他根本就不愛她,他只希望能去打工掙錢,然後回來娶我,要我一定等他。 我拒絕説:“你和別人都過日子了,要我怎麼等你?”可庭洛卻突然歇斯底里地大聲吼道:“我現在什麼都不想,就想掙錢,你現在必須忍耐,忍耐!你懂嗎?”然後扭頭走了。 我好痛苦,好失望,這麼多年風風雨雨的感情,難道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付諸東流了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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選稿:李宏洋
來源:申江服務導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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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灘婚禮進行曲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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