傾訴女主角:丁香(化名),38歲,職員
故事男主角:芭蕉(化名),48歲,職員
“我是個單身媽媽,和芭蕉在一起四年多了。前兩天我請外地來上海出差的朋友吃飯,讓芭蕉作陪。朋友飯後問我打算什麼時候嫁給芭蕉,我遲疑了好久,還是回答‘不曉得’。朋友很奇怪,我對她説,我肯定是想早點結婚的,但每次和芭蕉談到結婚的事,他總是轉移話題。這種情形,已維持一年多了……”
性格外向的她一口氣講完上面那段話,長長地嘆了口氣,補充了一句:“芭蕉的態度讓我感覺到他沒有正式和我結婚的意思,但他又一再地否認,這讓我很困惑。”
為他,我重新開始心動
年輕時,我第一次披上婚紗。老公對我不錯,我們很快生了一個男孩。因為老公是家裏唯一的兒子,公婆對這個孫子自然很寶貝,他們把孩子照顧得無微不至,祖孫感情非常好。我和老公兩人的收入加在一起挺不錯的,生活水準算得上是小康。正當這個三代人的大家庭呈現出“步步高”的兆頭之時,災難悄然降臨。身為頂梁柱的老公意外出了車禍,人送到醫院就不行了。他臨走前拉著我的手,滿眼的不甘心和不放心,而我早已哭成了淚人兒。
辦完後事,我發現公婆仿佛一夜之間就變得發如雪,而兒子的臉上也少了許多天真的微笑。為了支撐起這個家,我經人推薦,改行學起了美容美發,孩子平時只好交給公婆來料理。我下了一番苦功,學到了一定的技藝,在當地開了一家店,但一年下來沒賺多少錢。考慮到孩子將來讀書需要一大筆錢,我很有壓力。這時,正好我的一位師傅受聘到上海執教,他願意推薦我到上海的一家美容院進修。徵得公婆的同意,我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兒子,來到上海。
在上海的美容院進修了半年後,我開始工作。我性格比較開朗,愛交朋友,所以時間一長,有了不少老主顧。四年多前,有個常來我這裡做頭髮的大嫂得知我是單身,就熱心地幫我張羅起來。沒多久,她就把芭蕉領到我面前,介紹説他幾年前離了婚,帶著兒子一起過。可能是緣分吧,雖然我知道芭蕉比我足足大十歲,但他打扮得很清爽,看上去挺年輕的,於是我答應先從普通朋友做起。
就這樣,我和芭蕉開始約會,三個月後我們對彼此印象都不錯,我見過他的兒子,那孩子也能基本上接納我,一切都顯得很順利。很自然地,我們正式談起了戀愛。雖説都是過來人,知道婚姻最主要的內容就是柴米油鹽,但我和芭蕉還是很珍惜這份感情,花前月下、卿卿我我,相處得還是挺浪漫的。
“説實話因與老公感情不錯,當他突然離去時,我沒法接受這個現實,如果沒有兒子的話,很可能會垮掉。這件事讓我徹底體會到人生無常,很沒有安全感,一度想過不再結婚。但遇到芭蕉後,我發現自己的心又慢慢地活了過來。”丁香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。
一個屋檐下,兩種教育觀
相識半年後,我認可了芭蕉這個人。除我之外,他也沒和其他女人有感情上的接觸。一天,他找到我,説剛剛買好一套二手房,希望我能搬進去與他們父子生活在一起。我認為兩人的關係已經很“篤定”,接下來就該談婚論嫁,所以就很爽快地答應了他,搬到他身邊,把工作之外的其他時間都奉獻給父子倆,全心全意地照顧他們。
雖説工作多年,但這座大城市對我來説還是陌生的。與芭蕉父子一起生活,我這個飄泊異鄉的遊子終於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“窩”,那種喜悅與安定是不言而喻的。然而讓我始料不及的是,在子女教育方面我和芭蕉的觀點分歧很大,竟然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我們的感情。
生活在一個屋檐下,彼此之間少了距離,很多東西都攤到臺面上。因我和芭蕉白天上班都比較忙,沒時間溝通,因此晚上的時光就顯得很寶貴。可是芭蕉已經養成了習慣,一吃完晚飯,就催促兒子坐到寫字檯前做功課,而他呢,搬一把椅子坐到兒子身後,既不看書,也不讀報,眼睛一眨不眨地監督兒子。這一幕讓我覺得非常驚訝,看著已經讀中學的孩子那副難受的模樣,我就好心好意地勸芭蕉,愛子之心人皆有之,我也是母親,理解他重視孩子學業的心意,但我覺得,孩子已經十幾歲,步入青春期了,為了不招致孩子不必要的反感,建議芭蕉要講究方式方法,不要像“探照燈”一樣,見孩子摸摸頭髮、稍微休息一下都要厲聲呵斥。然而芭蕉在這件事上表現得很固執,根本聽不進別人的建議,天天晚上雷打不動地“監視”兒子讀書。我説了許多次,不見成效,只好一個人在臥室看電視,電視劇演完,芭蕉還沒完成“任務”,我撐不住只好睡了。到了週末,芭蕉還會親自陪兒子去補課,上興趣班,所以雖然住在一套房子裏,我和芭蕉的溝通時間反不如談戀愛時長了。
起初,我雖然不同意芭蕉對兒子的“探照燈”式的管教方法,但對他的愛子之心,還是肯定的。然而有天晚上芭蕉不滿意兒子的成績,説著説著竟然動起了手,一巴掌打到孩子臉上,孩子很委屈,他卻不讓孩子落眼淚,還讓他要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樣子,繼續做功課。這一巴掌打得我很難過,因為從小到大,無論我兒子多頑皮,我和公婆都沒打罵過他。那天我等芭蕉到很晚,坦率地亮明觀點,認為他不該對孩子實施老掉牙的棍棒教育。芭蕉不同意我的觀點,他告訴我,當初他與前妻離婚時,孩子才幾歲,身體抵抗力差,經常生毛病,他一個大男人帶孩子,吃了許多苦頭,常常半夜裏抱著生病的孩子在屋裏踱步,小聲地唱童謠,哄孩子入睡。正因為把孩子養大不容易,他才“望子成龍”,一心要對他嚴格管教。他不認為自己的教育方式不得法,反而認為這樣做完全是出於濃濃的父愛。
聽丁香講了芭蕉的“教子觀”,我心裏隱隱覺得有點不妥,而丁香則重申她的觀點,説芭蕉經常對兒子非打即罵,這種教育方式錶面上看是因為愛之深、責之甚,但實際上還是把孩子當成“私有財産”,沒能站在孩子的立場考慮問題。
我讓他幫我圓“領證”的謊
因為在教育問題上與芭蕉意見相左,我越來越不喜歡一到晚上家裏的那種緊張氣氛。2004年,我與芭蕉為此吵了一架,正好老家來電,説我兒子要參加中考,他很希望我能陪在他身邊,於是我負氣回了老家,陪兒子順利地通過了中考,而後他到一所寄宿制高中讀書。我那時對我與芭蕉的感情有點灰心,想索性留在老家,不回上海了,可是芭蕉卻堅持給我發短信,話説得很動情,希望我能早點回上海。慢慢地,我的心又軟了,回憶起與芭蕉最初相識的日子,我斬不斷這根情絲。
因孩子平時不在家,我平時與年邁的公婆生活在一起,沒多少共同話題,而生活節奏又是那麼地一成不變,硬撐了兩個月,我覺得無法適應這種生活,就在芭蕉的勸説下,重新回上海工作。臨行前,因芭蕉答應娶我,我就在鄉里開好了單身證明,公婆也誠心地祝福我早點成家。帶著對婚姻的渴望,我回到芭蕉身邊,可是他看著那份證明,忽然告訴我,他單位最近效益不好,工資少了許多,經濟方面壓力倍增,因此他暫時不想結婚了。芭蕉的“變卦”,讓我很難過。房子是現成的,結個婚、辦個喜酒能花多少錢呢?我想不通,覺得芭蕉是託辭,就坦率地問他是不是對這份感情有別的想法,他是不是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對象,但芭蕉卻連連否認,我想深入地談一談,他就一下子把話題扯開了。
可能是為了表明立場吧,2005年芭蕉陪我回了一次娘家。他能這麼做,我還是很開心的。在我看來,這起碼是一種表示,而我之所以帶他回家鄉,也是表示我認真想跟著他生活一輩子,不想再找別人了。為了在父母面前有個説法,我請芭蕉幫忙,説我倆已經領過結婚證了。他很配合,對我父母這樣説了。我父母始終覺得我在婚姻問題上不順利,擔心我一直不結婚,耽誤了自己,所以那次見到芭蕉,又聽説我們領證了,他們如釋重負,送我們走的時候滿臉笑容,母親還拉著我的手説:“孩子,你終於有著落了,這下我們可以放下這顆心了。”
然而回到上海,我主動提過幾次結婚的事,芭蕉沒説不可以,而總是説:“好的呀,但我辦不到的事情你不要和我提。”説來説去,他還是表示經濟條件不允許。最近一段時間,可能是我問得急了,他就怪我脾氣不夠溫柔,有點“作”,讓他吃不消。還有一次,他冒出一句,説如果我們結婚了,我兒子該怎麼辦。我當時沒在意,後來想想,也許芭蕉是擔心等我兒子長大了,來上海找他要錢要房子吧。他要真有這個顧慮,也可以理解,但我知道,我兒子是我老公家裏這一輩唯一的男丁,他家寶貝還來不及,根本不可能讓他將來投奔我的。
傾訴的過程中,丁香一直顯得很矛盾,一會兒擔心芭蕉因上次婚姻失敗,加上曾經被離婚大戰搞得很難過,會對再婚産生心理陰影;一會兒又責怪自己的確有時不夠有耐心、不夠溫柔;還擔心她與芭蕉這樣“不嫁不娶”,再過幾年自己青春逝去該如何是好。我忍不住説:“看來對這份感情,你很沒有安全感?”她爽快地承認了,又不勝煩惱地説:“朋友説時代不同了,可以女追男,可我已經和芭蕉談過許多次了,他還是這個態度,讓我怎麼辦?真不知道,我倆還能不能跨進再婚的門檻兒?”